（记者 王姝文 庄磊 张宏伟）五月，本该是春暖花开、杨柳吐絮、处处展现勃勃生机的季节，可是“杨向明”这个名字的骤响，这个身影的消逝，却让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。
如果时光能够跳过5月1日那天下午，那么此刻，也许杨向明正神采奕奕地站在三尺讲台上，或是慈爱温情地伴在女儿的书桌旁，抑或满心欢喜地张罗着一家人的晚餐。遗憾的是，人生没有如果。如今，他静静躺着，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，就离开了眷恋的三尺讲台，离开了心爱的妻女，离开了年迈的双亲。 5月1日下午，泰州市区玉带河地段一名儿童不慎落水，情况十分危急。此时，泰州实验学校老师杨向明正好开车路过，见状奋不顾身跳入河中救援，但两人均沉入水中，被热心市民救起送往医院抢救。5月7日下午18时09分，昏迷6天后，这位可敬的老师永远睡过去了，最终都没能睁眼看上亲人一眼，也未留下只言片语。在他汽车的后备箱里，一直放着一把救生锤和一件救生衣。他曾说，我时刻准备救人，但我首先要保护自己。然而危急时刻，他为了救人却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。5月9日，记者沿着杨向明的足迹，走进他出生成长的地方——虹桥镇蒋华社区，听他的亲人、同事、学生、邻居共同追忆他短暂一生中的点点滴滴。 他是双亲的好儿子 “这孩子从小到大都很善良、随和，在那种情况下，他做出这个举动，我们一点也不意外，但没有想到，他竟然没挺过来。”连日来的操劳，让老父亲杨镇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，他努力平复话音，却掩盖不住脸上的悲伤。 1972年10月，杨向明出生在虹桥镇清水村一个普通的家庭。父亲杨镇祥给儿子起名“向明”，寓意为永远向着光明与美好。 初中毕业后，杨向明听从父亲的建议，报考了当时的泰兴师范学校。1991年，杨向明带着对“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”的憧憬，走进了蒋华小学的校园。杨向明的爷爷与父亲都是当地的老师，桃李芬芳，受人尊敬，作为“教师世家”的一员，杨向明一直以自己能够继承教书育人这个“衣钵”而感到自豪。 2009年8月，由于工作调动，杨向明从泰兴来到泰州实验学校，担任五年级和六年级的数学课。虽然工作繁重，又要照顾妻子、女儿，但他还是固定每周回老家一次，看看生活在那里的父母和姐姐、姐夫。 “作为女儿，我都觉得我对父母的心都没有他细。”杨向明的大姐杨庆芳说，这几年过年，都是弟弟提前帮两位老人购置好新年的衣服，“去年他还给妈妈买了一顶花帽子。”杨庆芳告诉记者，他们平时都给老人家买一些深颜色的衣服，可弟弟心思细腻，常常挑一些年轻的、颜色亮的衣服给老人，“虽然乍一看觉得不适合，可是老人家穿上后人人见了都夸好。” 在一家人的印象中，杨向明勤奋、懂事、体贴人，但是自己却十分简朴，吃饭、穿衣也不考究。弟弟的离世让杨庆芳这些天哭干了眼泪：“这几天，我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。”杨庆芳比弟弟大9岁，弟弟读书时一直跟着她，“每天一路跟着我从学校走回家，看到桌上有自己喜欢吃的菜时，会习惯地走到我身边，害羞地撒个娇。我一直记得他十来岁时的样子，可现在再也看不到他了。” 他是同事的好大哥 在蒋华小学工作到第七个年头，由于工作兢兢业业、能力突出，杨向明被任命为教导处主任。“很多事情，只要他在，我就不需要操心，他不仅是位优秀的教师，也是一个得力的助手。”蒋华小学校长唐晨五回忆，一次学校需要拍一段宣传片，这件事情由杨向明负责。他骑摩托车赶往学校时，途经蒋华庙会的热闹地带，不小心摔了一跤，手脚多处擦伤，但因为事先约好当天下午安排拍片的具体事宜，他连最简单的消毒、包扎都没处理就赶到学校。“他说如果不来，就是失信于人，不光影响到拍宣传片的进度，更影响到今后工作的开展。”唐晨五说，杨向明对待教学和学校管理工作总是一丝不苟，宁可严苛自己，从不懈怠工作，是全校教师中的模范。 5月9日上午，在蒋华小学举办的追思会上，回忆起当年和杨向明共事的点点滴滴，数学教师邵建凤哭得泪如雨下。邵建凤是杨向明指导的青年教师中的一个，刚走上工作岗位时她很不自信，老师们第一次去听她的课时，她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。“当时杨老师没有和其他老师一样坐在教室最后，而是坐在讲台旁的角落。看到我很紧张，他就低声提醒我别害怕，跟平时上课一样就行了，还调侃说把听课的老师当做大白菜就不紧张了。”在杨向明的悉心指导下，邵建凤很快能够独当一面，在一次泰兴市数学青优课比赛中夺得一等奖，她在台上捧起沉甸甸的荣誉，杨向明在台下拥挤的人群里遥遥向她竖起大拇指。即便后来杨向明调离蒋华小学，他们依然保持联系，讨论学术难题，聊聊最近的工作和生活。虽然邵建凤早已成为学科带头人，但在她的心里，杨向明是永远的恩师，遇到难题她最先想求助的对象还是杨向明。她说：“我一直不敢相信，他真的就这么离开了，今后工作上遇到难题，再也得不到他的帮助了。” 他是学生的好老师 在蒋华小学工作的18年里，杨向明先后被评为市“教育科研先进个人”、“知识型职工”、“团队工作先进个人”和泰州市“优秀教育工作者”。
每次分班，杨向明都主动申请接手基础最差的班级。唐晨五说：“他总是说这样的班级有更多的学生需要被关心、关注。他经常把‘没有爱就没有教育’挂在嘴边，每接一个班，他都要深入地了解每个学生的情况，特别是留守在家、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。” 杨向明用小本子记下了班里每个学生的生日，每个孩子过生日时他都会送出自己制作的一张小卡片或是一本书籍。今年14岁的初二学生戴轩航一直珍藏着一副乒乓球拍，那是在他10岁生日时，杨向明送给他的礼物。“杨老师知道我喜欢打乒乓球，送我这副球拍时，他还拍拍我的肩膀，鼓励我继续坚持自己的爱好，追求自己的目标，并跟我说‘加油’。”至今，杨向明的这句话依然深深刻在戴轩航的脑海中，“我会记住杨老师的话，勇敢、坚强、自信，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努力，让在天堂的杨老师为我感到欣慰。” 曾和杨向明搭班6年的语文教师凌爱美回忆，当年，学校有一名学生，父母常年不在家，奶奶年迈看管不了，孩子经常和不良青年混在一起打架闹事，无心学习，还经常搞些恶作剧，是学校里出名的小魔王。“虽然他不是杨老师班上的学生，但杨老师照样关心他，看见他缺少学习用品，就给他买好，周末还把他带到家中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玩。在杨老师的教导下，这学生后来慢慢改掉了坏毛病，学习成绩也进步了不少。”凌爱美告诉记者，后来学生的奶奶背着一麻袋花生到学校送给杨老师，流着泪拉着杨老师直说：“谢谢，谢谢你挽救了我的孙子！” 当年，在杨向明的班上，有几名外来务工子女。由于父母整日忙着打工，对孩子的生活和学习照顾不多，孩子的学习成绩都不太理想。杨老师经常利用课余时间，给他们“开小灶”；生活上，时刻将这几个孩子放在心上，每天是不是能吃得饱、穿得暖，都是杨老师要关心的事情。 “毫不夸张地说，他对待每个学生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，心思细腻得连我们女老师都比不上。记得有一年教师节，留守孩子里有一个小女孩，自己做了一张贺卡送给杨老师，上面写着‘祝杨老师爸爸节日快乐’。当时我们办公室的人都被感动了。”凌爱美说。 他是庄邻的好亲人 说起杨向明，虹桥镇清水村张元组村民、74岁的朱国章老人言语里满是感激：“我和他非亲非故，但是如果没有他的精神支持、经济援助，就没有我孙子的现在。”
朱国章家中贫困，还要抚养孙子，杨向明得知情况后，便资助当时念初一的小朱上学。“每学期资助500元，一直到我孙子初三毕业。后来他念5年制大专，杨老师依然每学期资助100元钱，现在孙子毕业了，一个月能挣4000多元。如果不是杨老师，哪里有我孙子的现在？去年春天我家失火，他特地从泰州赶回来看我要不要紧，并给了我1000元钱。” 尽管杨向明去泰州工作后回老家的机会变少了，但每次回家，他总不忘顺道去看看朱国章。5月2日，朱国章听说杨向明的消息后，心里十分着急，非常想去看望他，但因家中只有自己一人未能成行。他悲伤地说：“4月30号他回家时还来看过我，谁料到却出了这样的事。这些天我一直盼着他好起来，可没想到竟成了我见他的最后一面。” 同组村民、出租车司机任国防，是杨向明曾经的邻居，更是杨向明的发小。他告诉记者：“我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，在我们村组里，杨向明这个人的品性真是没话说。” 任国防给记者讲了两件事：每年正月，杨向明和发小们都要相聚。今年正月初四大家聚会，杨向明听说庄邻吕红的父亲去年冬天中风在家，却无钱治病，当即表示应当“一家有难，大家支援”，并率先掏出1000元钱。“在他的带动下，我们一共捐了11800元。杨向明把钱送到吕红手中时，吕红感动得不得了，连说‘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’。” “4月30号，他从泰州回来看望老丈人和丈母娘，听说庄上有五保老人住到了敬老院，因为赶行程，他来不及去看老人家，就让我替他给老人送200块钱过去。”任国防说，5月1日一听说杨向明的消息，他当时就往泰州赶，“我想去陪着他”。 张元组的村民陆续得知杨向明过世的消息，纷纷主动联系任国防。“这么多年他对庄邻都很好，给别人帮的忙数都数不过来，所以大家都惦记着他。光是他过世后这一天多的时间，我就已经载了三十多位庄邻去看望他了，因为想去的人太多，现在不得已只能一户安排一个人去。” 记者问任国防：“你还会再去泰州吗？”他说：“当然要去，肯定要去，我还想陪着他，一定要送他最后一程。”想到再也不能见到这位好兄弟，任国防禁不住红了眼眶。 这就是杨向明。如今，他化作天使去往另一个世界，但在短暂的一生中，他为人子女时心虔志诚，为人师表时孜孜不倦，为人亲友时乐善好施，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感动与无尽的怀念。杨老师，愿您去往天堂的路上，春暖花开。 |
